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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一条河流的身影——保建元

兰州文联网    时间:2025-04-11

  在阿万仓湿地

  高原的风,吹来了玛曲草原淡淡的花香。

  我们是在中午时分赶到玛曲县城的,在尘土飞扬的市政道路施工现场,见到了县住建局副局长才让,高原的风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紫黑的印记。“工程进度太慢了,再不抓紧,一下雪,就无法施工了。”他一边抱怨,一边招呼我们上车去阿万仓。

  我们首先来到了黄河第一湾,在黄河第一桥右侧的步道上,摆满了展板,详细记述了这几年玛曲县在黄河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方面的成就,全域无垃圾建设、厕所革命、生态搬迁等工程实施的最大成效是草原更绿了,环境更好了,风景更美了,游客更多了。

  在步道旁边的草地上,几只高原鼠兔机警地望着我们,很快就隐入草丛中,两只憨态可掬的高原旱獭则扭打在一起,几乎无视我们的存在,不远处,就是来自阿万仓的黄河,缓缓地流向草原深处,河底的石头清晰可见。

  阿万仓湿地位于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玛曲县,距玛曲县城约50公里,地处黄河上游,是黄河重要的水源补给区。在藏语中,阿万仓被称为贡赛尔喀木道,意为贡曲、赛尔曲、道吉曲三条河流与黄河汇流之地。

  站在阿万仓湿地的观景台上,远山苍茫,溪流淙淙,牛羊散布在绿色的草地上。蜿蜒的黄河,流淌在天地之间,草连水,水连天,水天相连,一幅壮阔的湿地牧羊图宛然眼前……黄河从青海久治县门堂乡进入玛曲县后,在玛曲境内流经433.7公里,流域面积达10190平方公里,形成了著名的“天下黄河第一弯”。

  阿万仓自古是战略要地,是游牧民族通向陇南、川西和青海的咽喉要道。因黄河支流多,较大的一级支流有27条,较小的二、三级支流有300余条,加上这里成雨条件好,雨水充沛及众多雪山,1280万亩草地和星罗棋布的大小湖泊、沼泽、草场,构成了黄河上游完整的水源涵养体系。由于河岸极低,洪水渲泄不畅,牧草种类丰富,受黄河和贡曲、赛尔曲长期渲泄影响,形成水泽和多山泽地,成为中国最美湿地,是全国三大名马河曲马的故乡。

  观景台的山脚下,一户牧民正在搬家。同行的才让说:“固定牧场迁出后,草场恢复为景区,牧民在享受各种奖补政策的同时,可从事旅游产业,世代以放牧为生的牧民可以吃上旅游饭了。”才让局长目光深邃,深情地远望着蜿蜒流淌的黄河。

  近年来,玛曲县启动实施了退牧还草生态保护建设工程,为了保护湿地,阿万仓的牧民顾大局、识大体,集中搬迁安置到了阿万仓镇的定居点,今天的搬迁,是为了明天的不搬迁。湿地内固定的牧场逐渐迁出,湿地草原生态逐年向好。

  阿万仓是甘南的明珠,是黄河上游的水塔,实行最严格的保护制度。“草原沙化和黑土滩退化等问题确实多,但这几年的退牧还草工程让我们看到了希望,扎设草方格、覆土种植、防治鼠害,定居点建设。”才让局长如数家珍般地介绍着他从事的工作,这个出生于迭部,从基层成长起来的藏族干部,对草原、土地、牧场有着深厚的情感。

  沿着新修的步道沿山脊游览,随处可见随风起舞的各色花儿。远方,拉日玛山峰和沃特峰隔山对峙,守护着贡赛尔喀木道的门户,地势险恶,谷幽峡长,盆地平缓,牧草青翠。

  这里是三河之源,河流回环,千峰竞秀,人与自然和谐共处。湿地与湖泊辉映,雪山与黄河并存。北方大地的阳刚雄浑与江南水乡的阴柔之美融为一体。

  近年来,玛曲县实施沙化草原综合治理,退化草原人工种植草生态修复,退牧还草,天然林保护等一系列生态保护建设工程。在保护生态环境的同时,还将乡村振兴和文旅发展结合起来,不断改善人居环境,完善基础设施,挖掘和开发文化旅游资源,构成全域旅游新格局。

  如今的阿万仓,草畜平衡,主动减畜,科学养殖,发展旅游已成共识。

  这一天,参加全州文旅产业观摩的各县区负责人齐聚阿万仓,他们在观景平台上谋划着阿万仓湿地开发的蓝图。

  阿万仓的明天会更美。

  河曲马的故乡

  我到玛曲的当天,就感受到了草原朋友的热情。

  从阿万仓湿地回到玛曲县城,一路绿意盎然,一路繁花似锦,晚饭很丰盛,羊肉煮得很烂活,热情的甘南朋友几次三番地敬酒,我因轻度的高原反应感觉到头晕目眩,一杯酒都没有敢碰,就匆匆回到了宾馆。

  夜幕降临,玛曲县城广场的雕塑上笼罩了一层金色的余晖,远方的阿万仓湿地似乎显得更为高远。

  我气喘吁吁地爬上了五楼,浑身软绵绵的,和衣躺在床上,感觉呼吸不畅,又爬起打开窗户,天空高远辽阔,夜色沉静安详。实在睡不安稳,我决定去药店买药。走在街上,很清冷,几乎没有路人。转过街角,发现了一个诊所,谢天谢地,终于买上了一盒葡萄糖口服液。回到宾馆,连喝了两瓶,再次和衣躺在床上,仍无一点睡意,没有睡意就没有睡意吧,想想明天去河曲马场看马,脑海中闪现出在宽广美丽的草原上无数的河曲马在绿油油的草地上飞奔,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与河曲马是不经意相逢的。

  在玛曲县城吃了正宗的牛杂割后,我们驱车前往河曲马场,在成群蚊虫的围攻下,在木栈道旁的溪水边,我看到了三匹传说中的河曲马,一匹白色的母马,一匹调皮的马驹,相互依偎在牧草青青的河边,不断地甩动尾巴,驱赶无休无止骚扰它们的蚊虫。还有一匹栗色的马,突然奔跑起来,昂首嘶鸣,向草原深处飞奔而去。

  我才猛地发觉,我真的到了河曲马的故乡。

  河曲马场的门牌,斑驳陆离,记录了这里发生的如烟往事。“看到赛场上那匹飞奔的骏马了吗?他可能是明年赛场上的冠军。”陪伴我们的才让局长感慨地说:“玛曲赛马盛况空前,可惜因疫情两年没举办了。”他介绍说,他曾亲眼目睹中国最顶级的新疆马、蒙古马、河曲马在玛曲草原驰骋的场景,“那才叫震撼呢,我们的河曲马杠杠滴。”才让局长开心地伸出了大拇指。

  我没有看到万马奔腾的赛马场景,只是看到了在黄河第一弯悠闲自得的栗色骏马一家平淡地度过了一天中悠闲的时光。

  我们坐在栈桥边的凉亭下面,感受黄河第一弯的微风吹来,看远处黑色的星空观景房。静静地回想,草原英雄格萨尔王是如何驱动着他的河曲宝马,从这里一步步走向辉煌。

  离开玛曲时,才让局长盛情相约,明年赛马的时候,一定来玛曲看赛马。

  回到兰州的第三天,我们就得知玛曲马场因疫情关闭的消息,今年的赛马估计也无法按期举行。我突然又想到了那匹栗色的河曲马,昂首向天,嘶鸣不已。

  我期盼着,疫情过后,那匹栗色的河曲马,和他的家人一道,盛装上场,扬蹄出征,踏碎黄河第一弯的水波,奔向万丈草原。

  那一天,不再遥远。

  大夏河畔

  盛夏的桑科草原,姹紫嫣红。大夏河两岸,万物葳蕤。

  在拉卜楞寺门口,大夏河平静地流淌。

  大夏河没有喧嚣,没有激浪,只是平静地从城市中间悄然流过,生怕惊醒千年的佛塔中那些久远的魂灵。山的那一边,仍旧是山,山与山之间,是奔流不息、一路向东的大夏河。

  阳光洒满大夏河畔的拉卜楞寺,90多座殿宇庄严神圣。不时有僧人步履匆匆地经过,一转眼便隐入那些鳞次栉比的房屋中。

  闻思学院顶上的鎏金铜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两名寺管会工作人员为我们打开了大经堂的大门,拉卜楞寺最经典、最宏大、最神秘经堂的画卷,巨幅经典唐卡壁画,精美的刺绣佛像都徐徐映入眼帘,令人目不暇接。

  一刹那,夏河的古今,拉卜楞寺的过往,关于民族、关于传说、关于佛经都在那些或新或旧的唐卡中变得生动而又悠远。

  拉卜楞寺是甘南藏族人心中的世界藏学府,那些步履匆匆的僧人,或许明日就成了散布在甘南大地上某个寺院的主持,在诵经声中度过一生平静的岁月。

  去夏河,就必须去甘加秘境。

  车子驶过几道山梁,甘加秘境就在眼前。

  白石崖呈东西走向。长约十五公里,宽约五六百米。山很雄伟,断崖百丈、岩石裸露,像刀砍斧凿,垂直、挺拔、刚劲。远观,就像是一副盾牌,抵御来自高原的寒风。近观,在崖壁的中间,还有一条古老的牧道。那如天斧凿开的豁口,便是唐蕃古道由内地通往青海、西藏的咽喉要道。

  出生在甘加草原上的牛羊,世世代代在牧人的吆喝声中,沿着世世代代走过的神秘牧道向山南的牧场攀登而上。

  在山的另一隅,就是风吹草低的扎西德宗滩夏季牧场,草木青青,万物欣欣。

  登高远视,远方是一座由一层土一层砂夯筑而成的八角古城。八角古城城墙因历史的风雨侵蚀而变得沧桑,但八角城古城楼上的风铃仍在回响,似乎诉说着甘南大地久远的故事……

  夜幕降临,沿着波光粼粼的夏河闲步,整个拉卜楞镇,笼罩在高原金黄的夕照下,辽阔悠远。

  夏河,就这样流经甘南大地,不舍昼夜。

  【作者简介】保健元,先后在《兰州日报》《兰州晚报》《兰州文旅》《金城》《飞天》《发展》等发表散文。曾获甘肃省作协纪念建党100周年征文大赛三等奖等。